2023年5月11日
最近,越來越認同這件事:「別人其實是空白的屏幕,在那上面映照出的,只是自己真實的樣貌。」
從前,對於這個看法,並不是太認同,心底的想法是:「才怪,別人是別人,自己是自己,怎麽可能在他人身上,看到真正的自己。」
想法開始改變,是從寫日記開始。寫日記大多數都是寫生活中的事件,與自己的想法、情緒,很少涉及他人。一方面是因為,無從知道他人真正的想法;另一方面則是,這些好像也不太重要,把焦點放在自己的身上已經足夠。
後來,回到學校唸書,整個節奏與步調緩慢下來。在上課與下課之間,與老師和同學的互動過程,都像是在看0.75倍數的影片。不像過去,總是是匆匆忙忙,凡事都要講求效率。
在過去那種快轉的生活步奏中,實在沒有足夠的專注力、觀察力與體力,去做多麼細微的自我觀察。眼中看到的視野,不是別人的錯處,就是他人的強項。只不過,像自己生性如此暴躁的人,經常看見的,還是以他人的錯誤為多。
但是,到學校唸書之後,每天要做的事情變少了,時間不再需要被壓縮,於是開始有空間,可以將事情攤開來看時,慢慢發現了,為什麼有些人和自己,很難產生頻率共振,但是有些人,卻可以和自己默契絕佳的原因。
然後,那些無法與自己產生共鳴的人,他們所反映出來的,通常是自己不想有的特質。無可奈何的是,偏偏自己剛好就是那樣的人;而那些和自己互動輕鬆的人,通常也可以從他們身上看到,自己也有的特點。
除此之外,也慢慢能在與別人的談話中,聽到自己真正的模樣。
以前,有個朋友常常說:「我是一個低調的人。」每一次,聽到他這樣說,總是不怎麼認同。心裡會默默OS:「你哪裡低調?我怎麽都看不出來?」有趣的是,這句話自己也蠻常掛在嘴邊的。但是,每次這樣說的時候,也會被周圍的人吐槽:「你哪裡低調?」
情節、對白是不是很接近?
最近,又有個新發現。
以前,回到五股的家,如果家裡有客人,小米都要先幫客人打預防針:「看到姐姐,不用理她,她沒有怎樣,只是累了。」
為什麼要這樣說呢?
因為,工作總是早出晚歸,因此回到家裡,實在沒有更多的精力,可以維持完美的職業笑容,此時整個人都是垮的。臉是垮的、肩膀是垮的,就連身體也是垮的。這些垮到不能再垮的肢體動作、與表情,都會讓客人誤以為,自己在生氣。所以,小米總是會先打預防針,免得他們嚇到吃手手。
當時,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,對呀!我只是累了。
可是,現在才意識到,這個狀況到底反映出什麼真相。
自己看不到別人的疲憊或心煩,只感受到對方的情緒。所以,常常會以為對方是吃錯了什麼藥,幹嘛一直臭臉。真相是,最常在臭臉的人,就是我自己了。呵呵~
然後,慢慢會發現,和自己互動量好的朋友,彼此身上都有著相同的特點,這些特點或許是信念所在,或許是原則所在。比方,我很欣賞仙女對工作上的投入,其實認真想想後,自己在工作時,也是有相當的堅持,與逼死自己的完美傾向。
這些人,通常都與自己處於同溫層。同溫層中的人,彼此是會認同、會理解、會維護、會包容、會體諒。
那些被自己排拒的人,通常從他們身上看到的,多數是自己不想擁有,但一直深藏在身上的盲點。這些盲點,雖然不一定能夠覺察,但是自己確實擁有,像是陰影一般,躲在光亮的背後,不太容易發現,但無法擺脫。
這些人通常不是同路人,而是處在平行時空的人。心中有多不待見這些人,顯示出的只是,自己不想面對盲點的程度。
終於,越來越清楚,不是別人令自己的生氣、厭惡,而是內心深處,對自己的憤恨與不接受。唉~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,或是坦承自己的錯誤,本身就是一件,超級難受的事。更直白一點說,「接受」的本身,就是一件,需要有很高的悟性,與很深的道行,才能做到的事。如本人這般愚痴,最多也只能看見,還沒有辦法做到接受。
有了這些發現之後,才知道以前的自己,到底有多麽無知與自傲,有多麽地令人難以忍受,但是自己還以此沾沾自喜。筆行至此,想起正念課老師有次上課說:「現在的人生活都太忙碌了,要做的事太多,受到的誘惑太大,所以都看不清自己的樣貌。如果同學們覺得自己很忙,試著讓自己不要太忙,放慢腳步,這樣才能看清,真正的自己長什麼樣。」
嗯!真的,當生活的腳步變慢,並且開始以文字記錄之後,才開始看見,在那空白的屏幕上,所呈現出來的真實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