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「書寫」或「寫作」,心裡的第一個反應是什麼?太難了,我做不到?還是自己的文筆不好,沒法成為作家。多數的人對於「寫作」都會覺得這件事的難度太高,所以一開始都是抗拒的多,接受的少。其實過去有很長的一段時間,我也是這樣,只要聽到「寫作」兩個字,會立刻大喊「臣妾告退!」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嘗試的想法。
所以真的從來沒有想過,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以「書寫療癒」作為論文的研究方向。
不過,正因為過去曾經對於「書寫」有過很大的恐懼與誤會,也經歷過很長時間的抗拒過程,所以能明白為什麼大多數的人會對「書寫」產生那麼大的恐懼。
關於「寫作」的第一個誤會,這與學生時代寫作文完全不同。學生時代寫作文,是有明確的目的性,這個目的就是-「要能在考試裡拿高分」。說實話,如果不是為了要因應各種大小的考試,坊間不會有那麼多的作文班,也不會有那麼多書籍在教人們如何「寫作文」。
但是,「書寫療癒」的寫作不是寫作文。寫作文一定要切合主題,清楚的段落,清晰的邏輯,通順的文句,與正確的用字,可以的話最好還要來幾句名言佳句,這樣的作文就能在考試時得到一個還不錯的分數。
但是「書寫療癒」的寫作不管這些,「書寫」完全是自己將內心的讀白,透過文字表達出來,再藉由手中的筆寫在紙上。只要靜下心,拿起筆,不停止地寫,不必管錯別字,不必管文句,更不講究修辭,或者通順與否,這些東東都是枝枝節節,最重要的是放掉腦袋,誠實地寫,讓手中的筆一直傳達出來不要停止。
其次,第二個誤會是「書寫」的目的是要當作家。這真的也是一個蠻大的誤解,書寫與作家並不劃上等號。「書寫」只是書寫,是一件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,不是要想作家的人才能可以寫。書寫更像是一個和自己聊天的方法,也許這個方法可以是一個起點,有些人會在不斷寫著寫著的過程中,真的成為了作家,但是書寫與作家兩者並不互為因果關係。
對於「書寫」還有個誤解,就是文筆要好的人才能做這件事。書寫無關文筆好壞,既然放下已經腦袋的邏輯思考,會寫出什麼樣的語詞,真的沒有太大的關係,最重要的是可以表達出自己真實的感受。又不是要參加文學獎徵選,所以不要太有壓力。
既然如此,要如何開始自己的「書寫」之旅呢?
先來分享最近聽到的兩個故事。
之前有個學生告訴我,最近他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,而且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寫了一個學期。一開始為什麼想要寫日記呢?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對生活原有的掌控,所以才想要透過寫日記的方式來找回原有的那份掌控感。
但是,與所有人一樣,剛開始寫的時候,真的不知道可以寫什麼。所以,一開始的日記只有短短一句話。但是他說,慢慢地寫久了,一天一句話的日記就不再只有一句話。日記的內容越來越多,記錄下的事件也越來越清晰,自己的感受也越來越清楚。漸漸的,他發現自己的覺察力變得比較好,同時自己的掌控力慢慢找回來。雖然生活還是一樣忙碌,但是不再像一開始那麼混亂與不安。
另一個故事,是我聽一個姐姐分享她朋友的例子。
她有一位朋友為了要完成學校的作業,於是開始每天幫自己拍一照片,並且在照片裡留下一句話。一開始,只能寫出一個詞。但是為了到學期末可以順利完成作業,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做,並且告訴自己就算只寫出一點東西也沒關係。沒想到,這樣拍著、寫著,原本的單詞,寫成了單句,最後寫出了小單篇。朋友告訴姐姐說,只要一直寫,寫成了習慣後,自然而然就能夠寫出點東西來,其實並沒有原本所想的那麼困難。
是吧!一開始寫不出來的最大原因,其實都是自我設限,而不是真的寫不出來。而且,就如同那位學生所說,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後,讓他對身邊所發生的事件有了更敏銳的覺察力,這份覺察力幫助他確定了自己未來生涯的方向。透過這份確定,他反而能全心投入學校的課業與實習。
這就是「書寫」的魅力所在。
而我的「書寫」也是從日記開始。
一開始,真的是垃圾話一堆,雖然現在依舊是,呵呵!而且從字跡來看,自己的書寫真的很狂亂,但是我一點都不在意,因為又不給別人看。裡面有很多內容真的毫無意義,也有很多內容是黑暗陰影在抱怨,甚至是咒罵,但是沒有差呀!因為看過書之後知道,陰影擁有很大的生命力量,透過書寫的過程,我轉身面對它、接受它,並與它合而為一。
如同「地海戰記」裡的故事情節,巫師格得與陰影在世界的盡頭相遇時,他轉身面對陰影,並與它擁抱合而為一。這在心理學中,是一個人完成個體化的過程。所以,我在書寫時看著這些陰影、黑暗,讓這些力量發洩出來,而不是壓抑抗拒,然後清楚知道這些都會成為養分,只要面對、接受後,再慢慢轉化吸收。
正所謂:「落紅不是無情物,化做春泥更護花。」自然界中的所有一切,回到大地時都會經過腐化的過程,大地接受了這些腐敗後,會成為肥沃的土壤,滋養所有的植物,讓它們生長。「書寫」就是這樣的一種轉化的過程,透過書寫將生命中的腐敗轉化成為肥料,最後給生命吸收家而成長為參天大樹。
現在,對「書寫」的印象有沒有改觀了呢?其實,書寫真的很簡單,試著放下成見,準備好紙筆,試著一詞一句開始寫寫看,如果可以持續不斷地寫,說不定將來有一天真會寫出一朵花來喔!